撒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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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叶黄】顺流逆流(23)

长假快乐!今晚连更 握拳

(23)

王杰希挂在捕兽网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大网上横七竖八的铁钩刺进他的血肉,处处皆是能够让大型生物即刻瘫痪的神经毒,残暴的膈肌麻痹,令他经历了极其痛苦的呼吸障碍,心率已经跌到几乎停滞。他本能地汲取着空气,艰难而急促地挣扎着呼吸,模糊的意识除了剧痛,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而喻文州站在他面前,开始按捺不住压抑煎熬的情绪,终究耗尽了最后的机会和时间,却是这般难以接受的结果。这大概是他为濒临极限的王杰希找到绝对指令的入口,最后的一次机会,然而结果也和以往一样,即将以失败告终。

他向着王杰希的身体打进的两发子弹,是伪装的测量阈值的定位探针,而他的测量仪安静若夙,他所期待的奇迹,极限阈值的触顶,始终不曾发生过。

他清楚复制人与人的战力之间有着用光年去衡量的鸿沟,所以他动用了重重猎杀猛兽的机关和数种剧毒,用来削弱王杰希,强行拉低生理极限,哪怕明知每一种削弱都是酷刑,残暴且满载痛苦,心中呐喊着住手也铁下心举起武器,这是他们从相遇就注定的冲突,任何人都无可替代。

然而是下手太重了吗,他又一次把他逼到生死的边际,毫无还手之力任其所为,究竟什么才是极限,他的阈值到底如何才能到达,即使是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穷尽努力也无力回天。

这本应是最极限的处境,四面楚歌,背水一战,倘若失败,他们会被灭口,会被怪物撕得粉碎,这孤注一掷的赌注,难道终究输得血本无归。

是否事态总会朝着最糟的方向发展,低端人口总会被收割,呐喊总会消失在风里,努力总会得不到回报,爱和慈悲总会得不到善终,公正和道义总会是场欺骗,人总会敌不过命运。是不是一定要按下竭力挺起胸膛的人倔强的头,让他们向着强权的铁律屈膝,是不是企盼一个比冰冷的机器骨架更好的人间,只能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衰竭的王杰希逐渐丧失着知觉,他挣扎,抗争,还是徒劳地垂下头。怎么可能向着喻文州出手,他的生命是他给的,任何绝境都无法给予他杀意,就像程序无从执行,顽固得近乎永恒。哪怕必须走到互自相残杀这一步,也始终感激着这场相识,没有在无尽黑暗和绝望中被炸碎踏平,能够在死前见到他已是恩赐,只是那些想要留在仪式中去倾诉的情话,再也没有机会讲给他听了。

眼眶遏制不住地发烫,喻文州心中濒临崩溃的焦虑和苍茫,连同挫败和不甘,痛苦和绝望,都一并爆发了。

“战斗啊!”

 

突然天地骤暗,刹那间风沙四起,庞大的黑影伴着马的嘶鸣从厚重的霾中逐渐清晰,两亿骑兵中的第一个,在他们耗尽时间和希望之后,杀到了眼前。

(两亿个骑兵:圣经和启示录中都出现过的骑兵军队,象征恐怖、战栗,惊慌和杀戮,坐骑的头像狮子,口中喷火和硫磺。)

连伏兵都慌忙从隐蔽之处冲向飞行车,他们的任务是确保两人死亡,但迎击变异生物,怕是除了竭力逃跑,再没有能够生还的可能,哪怕是现在马上去杀他们两人,都未必能够从一个骑兵的战矛下全身而退。

喻文州布下的陷阱和机关,被坐骑轰然碾压踏得粉碎,爆炸的冲击波扯破了束缚王杰希的猎网,铁钩撕扯着他的伤口,喻文州冒死夺步想要夺回他,只是一回合的招架,几乎震碎手腕的力度,他被战矛一个横扫,远远摔出战场,热血喷薄,胸口宛如被硬生生切割,他的肋骨断了。

而骑兵的战矛,就在喻文州震惊的目光中,穿透了王杰希的身体,将他挑上了半空,触目惊心地悬挂在橘红色的砂霾里,仿佛染红了焦土区的风尘。

喻文州捂着如同刀割的胸口,无法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即使这就是他们所应有的下场,也绝不欣然接受。他怒视着逼近的骑兵向他拔出佩剑,自始至终不曾对这场相遇追悔,如果逆水行舟是作茧自缚,爱上复制人是种愚蠢,寻求理想与现实的平衡点是自取灭亡,那就把自己钉在历史长河的耻辱柱上,从不介意因此而遗臭万年。

 

腕表上的测量仪突然有了动静。

微乎其微的一个读数跳动,却堪比心跳的骤然加剧。那仿佛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极值,亮起了指示灯。

战矛的矛尖猛地从骑兵的胸口穿了出来,这本应刺穿在王杰希身上,被抛进焦土的战矛,穿透了硕大的骑士。被从马上轰然拖下的骑士倒地,映入喻文州眼中的,是本已失去意识的王杰希,沾着满身焦土,带着遍身的血和满目疮痍。

依然并不清醒,呼吸障碍使得缺氧的大脑五感混乱,伸出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视线是模糊的,倾斜旋转宛如万花筒的视窗。然而任何人,想要杀死喻文州,除非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这是激活前就深入骨髓的本能,哪怕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颠倒地球攻占整个哈勃体积,也一定要执行,无需命令。

王杰希抽出战矛,直击迎面杀来的骑士,用长矛为支点撑高凌空而起,攀上了体格大他数倍的巨人的颈项,将随身刀刺进了对方的喉咙切割开去,血喷溅的声响如风。

这是喻文州自调试以来,第二次亲眼目睹王杰希对重伤置若罔闻地战斗,人受到伤害会疼痛并且无法动弹是自我保护机制,阻止继续行动以避免进一步伤害,而他的战斗本能,还有保护的执念,令他跨越了这个极限。

这是喻文州最后的筹码,将自己置于生命危险,倘若极限伤害对王杰希没有用,那就让他为保护而战,如果程序一定要有执行,那就给予他一个义无反顾的指令。去相信铤而走险的行为那样脆弱,却终究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

然而不够,想要定位还远远不够。

王杰希以重伤落地,随即抓住武器备战,疼痛的累加早已麻木,跨越自我保护机制令他的伤势以指数级别加重着,第二个骑士已经杀到了眼前,竭力招架听得到骨骼断裂的声响,被推出几丈远的王杰希竭力撑住几乎粉碎的身体,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力量被限制,分明可以发挥出更多,分明可以稳操胜券,他的战力达到了封印的上限,他的阈值,触了顶。

该来的终于都来了。喻文州咬着牙对自己说。

他顶住刀割般的剧痛强行撑起了身体,王杰希战力触顶的时长,已足够他定位作为后门的运行阻力所在的地方。

王杰希端起了枪,却不料喻文州扼住他的喉咙将他压倒在地上。

顾不得惊讶,也顾不得去质问,王杰希落地的瞬间将枪架在了压制住他的喻文州的肩上,瞄准骑士坐骑的腿接连开枪。

而喻文州捏住他的脸,固定着他的头,用力将探针从他的左眼刺进中枢。倾覆天地的剧痛,拆卸重装的过电感,全身僵直如同系统重启。他们二人被战矛掀起的风浪抛起,胸口炽热的温度,是喻文州喷薄的血。

 

喻文州用盗取的最高权限,在执行阻力的开源入口写入了一条指令:跳过语句。

他令整个运行阻力成为了一句冗余命令,永久地关闭了后门,永恒地结束了绝对指令。

如果无法摘除植入命令,那就做下令之人。这是王杰希当时的请求,为了这个请求,他万死不辞。

这本该是台极为谨慎的手术,然而来不及,来不及细致入微地避免剧痛,避免感染,避免偏差,避免毁掉一只眼睛,成败就在千钧一发,来不及,就只能一起死。

哪怕根本不知废掉这绝对指令,他们是否下一秒仍会死于敌方的战矛抑或己方的暗杀。

但夺回这生而为人所本应拥有的自由,仿佛比这生命,比这爱情,比这一路沿途的风景,都更重要。那些在战斗舍弃的失去的消逝的一切,堆砌累积的牺牲,踏过同伴的尸骨,都会因这抗争的结果而有意义。

重伤的喻文州意识模糊,他隐约看到第三个骑士扬着杀意夹击而来,而王杰希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区区半分钟的迎战,冰芒与火球,冷冽与炽烈,鬼魅得像是一场盛大的魔术。

两个骑士,一个被运用了促凝,血液瞬间冻结,横七竖八的冰锥纷纷从体内刺了出来;另一个被刺入了电磁脉冲探针,能源的噪音周期被扰乱,能量失控爆炸而亡。

爆破在王杰希脸上划开的伤口也转瞬不见,他千疮百孔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哪怕这伴随着极其沉重的代价,疾速的痊愈意味着透支,高倍速加剧着生命的流逝。

然而当愈合速度超越伤势的加重,这些被尘封的自身进化的技能重开,不消时长,这片战场将再也没有能够打倒他的物种。

喻文州原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令人匪夷所思却妖娆的的巅峰战斗,终究重现了。这是王杰希对于喻文州相信善恶终有因果,奇迹终会发生,理想终不破灭的信仰,做出了确凿并且高亢的证明。


伏兵悉数握枪对准他们,越是延迟出手,能够杀掉王杰希的可能性也越小。

他们收到嘉世的命令,务必确认二人死亡,违令者死;然而王杰希仍是这方战场唯一能够招架敌袭的战力,杀掉他,一样是死。扳机迟迟才扣动,连他们也在犹豫,缘何命运和生死非要被别人掌控不可。

尘暴中响起枪声,王杰希用整个身体将喻文州从他们的可视范围拦下,偏离弹道的枪火错开要害也依然肆虐着伤势。从来没有这般狼狈,他的呼吸依然艰难,左眼的血染红了半张脸,血污混杂着尘砂。再次与喻文州相向而视不过相隔了几个回合的战斗,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天荒地老。

“你自由了。”喻文州力不从心地倾诉,“原来能让人超越极限的,并不是极致的痛苦,用伤害你的方式,是我错了。”

他们在腹背受敌的战场千般绝望万般缠绵地相拥,碰疼伤口也要用力拥抱在一起。满手皆是枪伤的热血,喻文州的意识变得稀薄,看得到背后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伏兵的准星忽隐忽现,他推向王杰希的胸口:“我已经回不去了,你一个人还可以远离这里,马上,离开我……”

他的手被王杰希紧紧地握住,笃定的力度,仿佛再也不会放开。

半边的视野皆是一片殷红,王杰希燃烧着生命加速着伤愈,几乎破胸而出的心脏剧烈搏动着,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喻文州,怎么会责怪他,怎么会感受到伤害,又怎么可能贪生怕死抛下他一个人。

然而他必须战斗了,就算整个世界都容不下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势必从这千钧一发的战场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

“文州,”王杰希拥着他握紧了枪,目光坚定如铁,“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这里,你愿意陪我寻找容身之处吗?”

(待续)

还有一章一会儿就发出来,等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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