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王/叶黄】顺流逆流（13）
晚了一天也要祝老王生日快乐❤ 还有 谢谢你们=3=
（13）
黄少天和王杰希分头任务的时间里，叶修跟喻文州把刘皓的所有档案黑了个遍，他的社交账号，储蓄账户，实习评价，补圝考单求职史，漏税罚单，约炮频率，没一个幸免的。他们还克隆了他的移动终端，实时推圝送就像一场赤圝裸裸的羞耻play.
“你们是魔鬼。”王杰希点评，不动声色地捞火锅，和对面八卦之心冉冉喊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的黄少天形成鲜明对比。
但关于暗杀他们还是只找到了刘皓所接的一个来自嘉世集团的司字总512文件，明确写明了在本次任务中协助刺杀叶修，原因仍无头绪。
“至少有了档案号，就可以去统圝治局查案底了。”喻文州对于追查并无担忧，胸有成竹地向火锅下菜。政圝府无作为的环境里大公司高度集圝权，金钱促使鬼推磨，私人恩怨和恶意竞争的暗杀失控并层出不穷，但知道并非官方退休令就好办多了。
“我们会有什么共同处需要一起被杀呢？”叶修托着下巴，隔着腾腾热气问喻文州。
“心都脏。”王杰希言简意赅。
就在他们三人捞着火锅讨论的时候，一向吐字量最庞大的黄少天，正在安安静静地捧着刘皓的克隆终端，与隔壁聚精会神玩手机的熊孩子并无差别。
他最初拿来看八卦，好奇地随便搜了下自己的名字，想要看看这个参与了刺杀叶修的人有没有提过自己说过坏话。
他搜到了一个嘉世的加密群，里面满满地分享着各位视奸叶修的人截来的八卦，恶意扑屏而出，而和黄少天名字相关的，是一个拦截于叶修与冯宪君个人之间的样本观察报告，由于加密只看得到开头几行。
X月29日：本代样本对极热极寒和酒精的耐受还是很低，对微弱的动静极为敏锐。本代也同样出现了会有激活前记忆残留的现象。
X月3日：样本挑战了王杰希，加之喜欢找人pk，和新生物种想要在食物链中确认自己位置的行为相似。单挑战力与上代强行削弱后水平持平，在可控范围。
X月7日：样本对情绪和感性的处理还是比人类迟钝，恐惧和悲伤水平很低，开口告白比人类心里斗争少，接吻比正常情侣心率变化小。
……
黄少天只觉得血全都涌到了脸上。他也曾经想过会在怎样的场合确认自己是否复制人，然而绝不是这种宛如被扒光示众的方式，措手不及并惨不忍睹。
那被拦截的报告下还穿圝插着群中的戏谑，他们讽刺叶修老道敬业连接吻都用上了，怕是这个样本被日了都还死心塌地以为真的在谈恋爱。
他简直想象得出正在餐桌上被嘲笑的刘皓，早就跟人群嘲了他不知几百次，羞耻play的到底是谁。
“再不捞就煮老了喂。”
叶修冷不丁的问话令黄少天瞬间炸毛。
“你怎么了？”叶修去拉他的手，触碰的瞬间他皱了眉，黄少天的手冰凉，一如他由于末梢循环紊乱而变得苍白的脸。
黄少天闭了闭眼，用了一秒钟处理情绪，立刻换上了一张招牌笑脸：“嘿你们太过分了都没给我留一点吗！”
他在一秒间给自己找了一千万个理由不去在意，一个来自满怀恶意的对立方真伪未辨的半截野稿而已。
叶修不动声色地看着黄少天与平日无差的表现，而黄少天不动声色地抹掉了自己的浏览记录，插科打诨之间却没再直视叶修，心中芥蒂不经意间扎根，他的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真诚，莫非都不过是一个个公示于众的测量指标。
真的是这样吗叶修，我只是你的一个观察对象吗。
统圝治局门口，户籍科的办事人员将叶修和喻文州叫了进去，把黄少天和王杰希留在了等候区。
王杰希瞥着门口“复制人禁止入内”的警示牌，端着枪守在入口的武圝警紧紧盯着他们。有工作人员牵着宠物狗堂而皇之地从武圝警身旁踏进去。复制人低端的普世观把他们粗暴隔开，他们自以为的骄傲与荣耀，在上等人面前宛如蝼蚁。
黄少天瞄着王杰希不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搭话：“没想到你和我一个处境，我以为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非要从我们之间挑两个人谈事情的话，一定会是我们队长，和你。”
王杰希淡淡一笑：“我们两个会被留在这里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复制人止步越线格杀勿论的警示语那么醒目，黄少天也是看得到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不知所措的沉默中，等候区的新闻播报异常清晰：著名复制人处理基地回收场近日又有员工遭到殴打，据悉很可能是被圝虐圝待过的复制人复仇……
“我不相信是复仇。”黄少天斩钉截铁。
他的话令王杰希看向他。
“我没有被回收场虐圝待过，但我一样想打他们，我觉得那是作恶的人得不到惩罚的愤怒。”黄少天对着播报中斥责复制人危害大的工作人员怒目，“况且虐圝待在先，却归咎受害人，本来就是本末倒置。”
“你还挺向着复制人。”王杰希说，“不管怎样暴力总是不对的。”
“我并不想向着谁，而是很讨厌这种制度。”黄少天眼中满是情绪，“这种高贵卑微的等级划分和差别对待，是根据出身，或者类别，这些改变不了的；而不是因为能力，或者品质，那些创造得出价值的东西。”
“因为抢夺资源。”王杰希说，“统圝治者制定为自己有利的制度罢了，并不会因为你优秀强大创造出价值，就认可优待你，跟你分享利益和特圝权。”
黄少天看过来，王杰希的神色和他的语调一样平静，鲜血淋漓的阐述在他口中也不过是冷漠的词汇，然而他的目光深处埋藏着激宕，就像被困在浅滩的龙，时代不渡。
“复制人只能投靠复制人联盟才能被公正对待吗？”
“不。”
王杰希不假思索。
新闻播报继续着下一条，近期荣耀联军又在大型变异物种猎杀事件中暴露其仍在雇用非人类佣兵的现象，在地球明确禁止复制人生存的前提下，理应带头处决复制人，却冒天下之大不韪……
黄少天屏着气，他始终等着王杰希的后话。
“复制人联盟，口号是奴役人类。”王杰希说，“他们和现在的人类没有差别，复制人变成统圝治者，也改变不了同样是抢占资源奴役同类的暴圝政，投靠他们不过恩怨角逐，不会让将来变得好一些。”
“好吧，复制人横竖都不会被认可。”黄少天不甘心，“就算这样我也想杀光变异物种和殴打回收场，每一次消极和默许都只会让将来变得更差一点。”
上一战，黄少天的飞行车被巨蝗打落，摔得很狼狈。他知道战场上的王杰希无时无刻不穿梭于猛兽之间，从来都没有被打中过，因此耿耿于怀，直到叶修说，可王杰希也没有你暴力的物理输出和对称的眼睛，本来每个人就都是独一无二的。
听起来好像他们真的是独立自圝由被尊重着的个体一样，却就在他竭力战斗斩获MVP带着伤和荣誉回家时，他被人肉出的住所门口被五颜六色的喷漆画满了狰狞的“死”“杀”“复制人滚出地球”，并堆着遗照和花圈。
黄少天看看王杰希，他和他一样，经历着行英雄之事受异徒之待遇的战斗，但清透地没有投靠对自己有利的阵营，他们是同类，都在这个逼仄人间竭力容身。
“老王，我们，找得到容身之处吗？”
容身之处，也许会让人想起一个固定的家，温暖的住所，柔软的床，亲密的家人，一切都不是全息投影，而是触手可及，真实存在的。这些东西王杰希几乎一无所有，他只有喻文州，但是只要去想着他，就会感到富足，哪怕身处贫瘠人间，也拥有了整个世界。
那让他不经意地浮出微笑和信心。
“会的。不管是你还是文州他们，所有不愿苟且的人都一样，竭尽全力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在塑造想要的将来。”
叶修和喻文州被告知，嘉世集团的司字总512文件是一份杀手订单，列出了荣耀联军中向嘉世某项重要提议投否决票的所有人，而这些人除了叶修和喻文州以外，全都在c射线事件中丧生了。
嘉世的提议是，启动向复制人植入绝对命令的临床实验。这也意味着一旦启动，地球上将再也不生产拥有独立思想的复制人，并逐步淘汰前几代。
复制人是没有资格表态的，上面只征求了人的意见，包括他们二人在内的所有表示否决的人都并非决定性人物，而嘉世依然毫不留情地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不过是在肃圝清不听话的对象，逆我者亡，暴力统圝治一向如此。
喻文州的脸色尤其苍白，据他所知，临床实验对象是实装后仍然植入过指令的人造银翼杀手，比如被强行打入运行阻力的王杰希。
“一不小心就摊上大事了。”叶修对喻文州笑道。
“未必是不小心。”喻文州还以微笑，“重来一次结果就会不同吗？”
他们走出来时黄少天和王杰希刚刚结束了一段争论。黄少天说边境认为他们中有三个复制人，和移情测试一样不准；而王杰希从未听说移情测试会不准确，因为这是一直是没有权限查户籍的部门用于处决的权威测试，从来没有过不准确的质疑。
“为什么说只有50%准确度？”
“因为……”
黄少天亲眼看到叶修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测试结果，亲眼所见本应是确凿的。他险些说出这个论证却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没什么，道听途说。你知道现在造谣是不需要成本的，随便信口开河都需要磨破嘴皮子的辟谣才能扳回来，弄得最后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信什么。”
“……说来，有一种情况是不准的。”王杰希想到了一些传闻，“据说初代人造银翼杀手有时会有50%准确率的bug，因此被全部处决了。”
初代，人造，银翼杀手，全部处决。
黄少天毛圝骨圝悚圝然，细思恐极。
他偷偷问喻文州，知道初代人造银翼杀手50%测试准确度的事吗？
喻文州告诉他，初代人造银翼杀手，是通过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类实现的，就像双胞胎那样。由于克隆人类产生生物特征完全一致的情况，和母本人类无法分辨，是会产生50%概率结果为人类的情况。可是完全克隆个体是禁止的，初代人造银翼杀手，应当已经全部被退休了。
那晚喻文州说要带王杰希去见一个人，叶修想带尚未找到新住所的黄少天回B区，拉他进自己的飞行车，他已经沉默了一路，天塌的反常。
此时的黄少天，深刻领悟着叶修的话，人比怪兽难对付多了，斩杀猛兽酣畅淋漓，却在纷杂人间举步为艰。
“你知道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叶修强行将他拉近，“你满脸写着，为什么，怎么会，想不通，凭什么，怎么办。这些对你的大脑来说太复杂了，你还是放弃吧。”
他伸手去抚摸黄少天脸上尚未愈合的巨蝗留下的爪痕，那救他时留下的伤痕，却被应激地躲开了手。典型的生理防御机制，他必定是捧着克隆终端时看到了什么，那些他小心翼翼挡在身后的，张牙舞爪的恶意。
叶修说的没错，黄少天此刻脑中的信息量过载，已经造成了处理器混乱，所幸负荷还不至于令运行中枢当机。
比起在刘皓终端看到的样本汇报，更倾覆他认知的，是初代人造银翼杀手这样的一件事，这些人都要被杀掉吗，幸存的人经历过那段屠圝杀吗，他们是以怎样的立场活在这样刻薄的现实里的。
叶修抓圝住了他的肩膀，黄少天第一次看到四平八稳的叶修，浮现出不易察觉的无措和担忧。
“没什么是一个拥抱解决不了的，这是黄少天的名言警句。”叶修对着他微笑，“我让你抱个够，整理好心情，到时你如果还愿意听我说话，我就都解释给你。”
后心是叶修掌心的温度，太熟悉。黄少天一直对他的温度贪婪，无论是在零下的变异区，还是在蝎毒毒发全身发冷的时候，他都是蜷缩在他怀里度过的，温暖踏实得想要就此睡到天荒地老。
黄少天紧紧回拥他，用了很大的力度，这一次也是一样，想靠在最令他安心的地方再也不离开，哪怕风雨交加，世圝界圝末圝日。
怎么能够意气用事，只是看了几行尖酸的聊天记录就闹情绪，都不曾考虑过叶修的处境，被再三暗杀，被队友暗算，被拦截汇报并分享群嘲，是否被胁迫，是否身不由己，无论他身份如何，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都不曾在他面前诅咒过世界。
“谢谢你叶修。”他骑上了他的腿，把整个身体投在他的怀抱里，“世界的恶意好大，你一直都把它们挡在了我的视线外面。”
他们在停置于闹市区街头的车中相拥，街旁是满员的酒吧，游民与混混在屋檐下对着歪倒在积水中的人偶艺妓抽烟，路旁的人撑着伞匆匆而过，面无表情像是数不尽的面具，城市宛如即将枯竭了生命的荒漠。
世界并不温柔，亲眼所见也并不可靠，爱情和样本可以量产，身边的人也会是虚伪的，但他们的羁绊确确实实存在着，他的温度滋润着他的生命，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比整个世界都真实。
（待续）
